成败是非之间的抉择,一如这灌水大道,每个人似乎都懂一些,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懂。
世间万事皆有前因后果,若事事皆依因果而行,岂不是活得如扯线木偶一般?
夜已尽,雨处云收,风散雪停,风波已过,得意者、失落人,各自散场。
纪若尘啊纪若尘,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小命都要不保,竟然还有如此闲心色胆!这样下去,你和那些肥羊又有什么区别?掌柜的早就说过,骗肥羊只能骗上一时,所以打闷棍要即快且准。连肥羊都骗不久,真人们个个神通广大,你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一辈子吗?
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会装一装温良娴淑。
奉承阿谀乃是俗务中必修之学,任你如何大德饱学之士,奉承听得多了,慢慢地也就会信以为真。是以这吹拍之学实与修道一样,要旨都在一个恒字上。
玉玄真人终于露出一分笑意。她风姿绰约,清而出尘,若放在浊世,容姿也足以倾倒众生。本来她这一笑纵不能令万物失色,也足可使楼榭生辉,但唇边嘴角那一抹化不开的苦涩,反而使这瑰丽的摘星楼变得凄清阴冷。
出剑之时,他已可看出她双瞳深处,淡漠下掩藏着的茫然与错乱,古剑穿心后,她瞳中更有不加掩饰的错愕和凄然。或许是他的演技高超,或许是她道心早乱,阴差阳错之下,才有了如此轻易的一剑穿心。
她双瞳映出的非是凡间表象,而是纷乱更替的前世今生。有黄昏下的低诉,有风沙中的扶持,有沙场上并肩浴血,也有生于水中、惟有仰望林梢的无奈,那生生世世的因果轮回,最后尽化成一方青石,徐徐隐去。
浮生如梦,僻如朝露。什么因果轮回,什么大道天命,何必理会那么多呢?想也是一劫,不想也是一劫。
他手中握的哪怕是天下闻名的妖刀‘烟雨残红’,只怕也不会令这汉子如此惧怕。但纪若尘捡的是把普通钢刀,先折去刀头,再在石头上将刃锋敲得残缺不全,然后方拎了这把破刀,在众人面前那么一站。
昼去夜来,马嵬坡上,千树万树梨花忽然一夕花开,漫山遍野,尽作槁素。更有风吹残花无数,恰如雪落霜飞、星坠胜雨。
层云至深处,紫电天火交织击下,铺出一条百丈宽的大路来。随后天火汇聚,形成足有数十丈高的火幕,从中走出一位二丈高下的仙将来,头戴齐眉红缨琉璃金盔、身着厚重紫金碧海腾龙甲、肩披猩红织绵短氅、手持四丈镏金钺,粗眉环目,面若玄坛,仙威凛凛。
她也惟有等待,等待着那没有希望的未来。她取出一管洞箫,徐徐吹起。一曲悠悠,缱绻千年。
尘缘由来如一梦,携花醉酒笑英雄。梦醒缘了只一世,轮回因果都是空。
这本来就是个故事,故事又哪里有道理呢?你现在自是不懂。等有朝一日机缘到了,便会明白。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众人抬眼望去,惊觉眼前一亮,一团火红撞入眼中。但见那女子鬓发高挽,额描花钿,眉如春山远黛,眼若临水秋波,眸光流转间,媚态毕生,勾魂夺魄。她下穿大红滚边曳地长裙,一抹湖痕绿的锦缎兜衣,酥胸半坦,外披一件红色薄纱的袍子,一举手,一投足,婉转嫣然,风情万种。狐媚之态,犹胜昔日妖媚祸国的妲己几分。
我们一直所坚信着的存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存在着。
洛阳谁家,行着酒令,温着花雕,偎翠依红?都是浮生如梦。
这一握,握定了百世轮回,千年尘缘。方知道世间故事,原有根本;顺缘逆缘,皆是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