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什么也不懂。我只是想,如果我必须永远这样,如果快乐也是舞、痛苦也是舞,那我还是要快乐地舞。七岁的我想,那我讲这些人看成各式各样的动物好了。胖的是河马。瘦的是长颈鹿。还有漂亮的猫与温顺的狗。都是动物。自私的动物。所有彼此不同的动物。弱肉强食的动物。我们拿自己的规则彼此对照,用彼此的专长衡量他人,彼此对望、彼此比拼,那么痛苦。但其实我们根本就不同。
十八岁的时候,我总以为人生就是眼下所有的事,总以为此刻所说的永远就真的是永远。总以为此刻说的离别,就是再也不见。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人生漫长到充满无尽的变数。再狗血下三滥的人生剧目,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离别后可以重遇,相爱后可以转恨,曾经信誓旦旦的完美休止符也可以变成残音绕梁,让人痛觉。
要是可能,我也想揪出自我怀疑的元凶,谁难道想带着它天长地久么?可是我只知道我一直在变,不断在变,每遇见一道惊雷就要变一次。我羡慕一口饿成瘦子的人,或者,干脆就从来是个胖子。可是,我不是。我一块一块剜肉,还遇到质疑我曾经那么胖的人。而且我还靠过去养活着。
有很多人,你原以为可以忘记。其实没有。他们一直在你心底的一个角落。直到你的生命尽头。在尽头你会怀念每个角落里的黑暗之中的光,因为他们组成你的记忆与感情。但你已经不能拥抱他们,只能在最后明白,路途是一个念念不忘的失去的过程。
那些猫咪喊着:好暗。好暗。他们在广博自由的天地里,为着生生不息的痛苦挣扎着,活着,偶尔争抢食物,偶尔寻找伴侣,偶尔被人类暗算逃窜,偶尔能吃上一顿着矛盾的生物给予的美餐。他们也会疲倦,也会仰头看着亿万光年外不灭的星火,叫喊起来。好暗,好暗,四处都这样暗,可你为什么能一直那么明亮?
你还记得我说过吗。我最讨厌你了,因为你总是跑得最远的那个。从出生时就是那样,也不管我那时是不是又累又饿,是不是还能找到你,再把你叼回来。我累了。如果你们走的太远了,那你就要记得我今天所说的――我再也没有力气把你们一个一个叼回来了。
死亡应是略略刺鼻的腥甜――-那是血的味道,爱它的人爱它的腥甜,恨它的人亦是。腥甜,意味着两处共生的极端。它竟能让人同时产生爱与恨,悖论而矛盾的揭示了万物共生的不纯。这些狡黠难辨的事实其实一直存在于世间,混淆我们的概念。并且,它甚至张扬的流通于我们的体内,不可或缺。
但我一直在想,把我的人生往前一步步推,究竟哪里可以改变我的此刻?好像什么都不可能改变。我现在这么乱七八糟,是因为我受够了从前的规规矩矩。我从前的规规矩矩,是因为我以为一心一意爱一个人可以洗去我过去糟糕的奉献。可我过去糟糕的奉献,是呀,那么糟糕,我却不可能不去奉献。因为我确实是爱他的呀。
对于沉默且略有智慧的人,缺乏的是一个有勇气撬开他的美艳利器,而绝非蛮力的刀刃。他们容易对粗糙反感,却又对柔韧无力抵挡。所有的温存都是良药,但若略加富有攻击性的智慧,他们会更加容易牵引。特别当他亦老去,在仓皇流失的时光中无力挣扎,迫不及待想要走出困境时。
为嘛我眼里许多问题差不多都是“表达能力弱”和“传达错误”。放眼看去基本都是源于,按自己的利益及理解要求对方秒同步率,再借口这个的失败为争端源头。每次群体愤怒时我就觉得没劲。如果还有人再反复言之,我只能说,他们肯定没看明白,会吵架的人都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在表达。
仍然是弦乐版卡农最好听,就别变奏了,已经有那么丰富的情绪,再加就是累赘。不知道有谁可以在路边独自坐很久。我时常可以一个人在黑暗与陌生里独处,但是脑子里往事真相与信仰纠缠而生,翩然而过。咦,也许我脑子里真的有座电影院,只放往事。没有人可以做我的观众,哪怕你参演过。
“谁能担保爱永远不会沾染尘埃”,至此一句就懂了,为什么还有人去纠结当年是不是有谁背叛谁。爱情里最多的破灭,最深的痛苦,不是裂痕于外,而是两个人虽相爱却不适合在一起。外力都是漂亮的砝码,往往歇斯底里地推动彼此。哎。人们好像还是更容易理解外部矛盾。伤心。
谁知道呢?我们手拿蒙昧的依据,囫囵画出你以为的横折我以为的宝盖,但谁也说不准谁是楷模谁是无知。我们永远陌生,无法接近,用自我的思维去图解他人的世界,半斤八两,愚昧无知,但你原谅我哪怕明白此些无望也想尽力留下那些笔触刚硬的曲拐,也许总有一人会循着我刻画的沟壑触摸到我佝偻的灵魂与骨骸。
一个人旅行,不是任性,也和冒险无关。而是我想重新面对一个人的状态。这是我需要的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我相信我可以面对任何事情。我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力量,不再虚弱,不再无助。任何人都帮不了我,只能独自面对。总得撑下去,上天只会给我们过得去的坎。
误会是,总有人有言不由衷的苦,总有人有直白坦荡的提问。对应不上,变成无法言说的尴尬。其他未能明了的细枝末节都被想象力填充,而人心就是这部分想象力,填充的有多丰富,人心亦有多曲折丰富。
人生就是舞,即便你不想跳,但在别人眼里你一直在跳。你不可能把自己永远藏得好好的,永远没有人知道。而你的一生都会被各式各样的人看到。会有人对你评头论足永不满足。如果你不能学会习惯这些目光,你就长不大,你就不是我的女儿。
我们明明先活着,却总在问为什么要活着。而不是先问为什么活着,再尝试寻找母体、出生、临世、寻着活着的答案……所以,那么多“为什么”似乎很可笑呀。我们并没有主宰权不是吗……
我不想当你们的妈妈,可你们始终是我的孩子。这种关系不得已却又让人心甘情愿……就像是你们终归要一个一个离开我,这同样让人不得已,但我明白,这无法改变。
只是她曾错以为只要摆正心态一切就不会卷土重来,错以为只要按部就相信天道酬勤便是“宁静”,错以为世界壮阔而自身微渺无须有抗衡之心,对外界、他人,只要忘却你身上的“痛点”哪怕身在车轮之下仍会好的。
好像最近对一切都觉可以不痛不痒不伤心不在意,却是因为心深处有实实在在的失落。也不是失落吧。也许它本身是一个时间凿出的黑洞,它灰黑阴沉,好处是吸走我所有的不痛快,缺点是,它也一并吸走了我那些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