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个星期,莱拉开始相信,在一个人所必须面对的全部艰辛之中,没有什么比单纯的等待更加痛苦的了。
你害怕,娜娜,她也许会说,你害怕我会得到你从未拥有的幸福,你不想我幸福。你不想我过上好日子,心灵狠毒的人是你。
神圣的古兰经禁止人们喝酒。因为醉鬼的罪行,总是由清醒的人来偿还。
时间就像塔里克的父亲有时候用来给古老的普什歌谣伴奏的手风琴,能够拉伸和收缩,取决于塔里克在不在她身边。
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
将近十年过去了。但是,和塔里克站在阳光之下,莱拉刹那之间觉得这些年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父母的死亡,和希拉德的婚姻,杀戮,火箭弹,塔利班,挨打,饥饿,甚至她的两个孩子,所有这些恍如一场大梦;这将近十年的光阴仿佛只是一条奇怪的时间岔道,隔开了最后想出的那个下午和充分的这一刻。
莱拉记得妈妈有一次对爸爸说,说她嫁了一个没有信念的男人。妈妈不明白,她并不明白,其实她自己就是他生命中最为坚定不移的信念。
一阵阵难以言说的黑暗,像吹过泥屋旁边柳树的风那样,不停地吹拂着玛丽亚姆。
某些往事会冒出来,毫无征兆地,随之而来的是石头般的沉默或者中邪般的粗暴消沉和崩溃迷茫的眼神、噩梦和突然袭来的悲哀。
她庆幸自己穿了布卡,庆幸阿兹莎看不到布卡之后的她已经肝肠寸断。
莱拉终于明白了,男孩对待友谊,就像他们对待太阳一样:它的存在毋庸置疑,它的光芒最好是用来享受,而不是用来直视。
我跟你说这些话,是想让你知道害怕是正常的反应,你不用为此觉得羞愧。
妈妈很快睡着了,留下莱拉和自己的心情搏斗:她既为妈妈决定活下去而宽慰,又为妈妈活下去竟然不是因为她而心疼。她将永远不会在妈妈的心灵留下两个哥哥已经给他烙上的印记,因为妈妈的心像一片惨白灰暗的沙滩,悲伤的波浪扑上来,摔得粉碎,扑上来,摔得粉碎,永远地将莱拉的脚印冲得不见痕迹。
男人对待友谊,正如对待阳光一样,它的存在毋庸置疑,它的光芒最好用来享受,而不是直视。
爱是使人遍体鳞伤的错误,而它的帮凶,希望,则是令人追悔莫及的幻想。
有一天扎里勒说,每逢星期二,儿童观众可以在零食部得到免费的冰淇淋。他说到这句话时,娜娜忍住笑容。等到他离开泥屋,她说:“陌生人的孩子得到了冰淇淋。你得到了什么呀,玛丽雅姆?你得到的是冰淇淋的故事。”然后她神经兮兮地笑起来。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也许这就是对无情无义的人的惩罚,让他等到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如果一个社会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的可能。
男人的心是一种狠毒的东西,玛丽雅姆。它不像母亲的子宫。它不会流血,它不会为了给你多点空间而扩张。我是惟一爱你的人。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玛丽雅姆;要是我走了,你就什么也没有啦。你将会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