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中萌生出了一股新的热情、一种更清楚明白、更富于朝气的宗教理想。
蒙塔奈利话说得挺轻,但是他嗓门宽亮,音色纯净得有如银铃,因而说起话来别具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必须走我自己的路,去追求我所看到的光明。
不管到哪个地方,生活似乎都是一个样子,丑陋、肮脏,满是害虫,可耻的秘密和阴暗的角落,不过生活毕竟是生活,他必须很好滴面对它。
丛生的野荷兰芹和耧斗菜填满了石板路的裂缝,院中央的水井已经让位给了羊齿叶和纵横交错的景天草。玫瑰花蓬蓬,纷披的根伸出枝蔓越过了小径,黄杨树篱闪耀着硕大的红霉粟花,高高的毛地黄在杂草的面前垂下了头,无人照看的老葡萄藤也不结果,藤条从一颗已被人们遗忘的枸杞树枝上垂挂下来,摇晃着叶茂的枝头,慢悠悠的,却不停下来,带着一种哀怨。
没有经历过的世界或许是一个让人不愉快的黑洞,不过它完全不会比他抛弃的这一角落更加忧郁和丑恶。
如果你已经发现了牺牲的道路,发现了那条通向和平的道路,如果你已经结识了至亲至爱的同志,准备解救那些在暗中哭泣和悲痛的人们,那么你就务必要使自己的心灵免受妒忌和激情的侵扰,要使自己的心灵成为一个圣坛,让圣火在那里永远燃烧。
牛虻重新被带回牢里去,在草荐上躺下,陷入一种阴暗绝望的消沉状态之中,这是在一阵狂笑之后惯常有的。
上帝不允许我说他没和你的灵魂对过话。但是别忘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你自己的状况,不要把悲伤或者病痛的幻觉当成是他的显灵,如果他真的愿意在死亡的阴影中回答你的问题,你也一定不要把他的话错误地组合在一起。
如果一个人必须承担一件事情,他就必须尽量承担。如果他被压垮了下去――哼,那他就活该。
看了这光景谁会相信到了春回地暖之日那花梗里会有青春活力的萌动?
我们就像两个失散在黑暗里的小孩,互相都以为对方是鬼。然而我们终于会看清彼此,紧紧拥抱着走回光明的世界。
随便你怎么说吧。对我来说,我以为一切混乱和错误的主要根源是那所谓’宗教’的心理病症。
蒙塔奈利以前可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种激情的流露。
好像他与大山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关系,他会一丝不动,躺在暗淡、隐蔽、松涛呼啸的森林里,穿过笔直而高大的树林,看着那个阳光灿烂的世界,那里有闪烁的雪峰和荒芜的悬崖。
你的惊涛骇浪曾一阵阵在我的身上卷过。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重新动用审讯和处决的手段。我知道如果你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团结起来,就会给他们猛烈的反击,你们将会实现为之奋斗的宏伟大业。至于我,对待死亡将会怀着轻松的心情,走进院子,就像是一个放假回家的孩童。我已经完成了我这一份工作,死刑就是我已经彻底完成了这份工作的证明。他们杀了我,因为他们害怕我,我心何求?
东边一带,看上去什么都已朦朦胧胧。
排得笔直的黄杨围起了一个花圃,中间种着的迷迭香和薰衣草一丛丛修剪德不滋不蔓。
他们沿着湖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一段低矮的石头墙上,紧挨着他们的旁边长着一丛玫瑰,上面接着猩红的果子。一两簇迟开的乳白色花儿仍然挂在高处的一根花茎上,带着沉重的雨滴在凄凉地摆动。在碧绿的湖面上,一只小船在裹着露水的微风中荡漾,白色的风帆无力地抖动。小船显得轻盈柔弱,就像是一束银白色的蒲公英被扔到了水上,高处的萨尔佛多山上,某个牧人小屋的窗户敞开着,就像是一只金黄色的眼睛。玫瑰花垂下头来,在九月悠闲的白云下浮想联翩。湖水拍打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喃喃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