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再大,人生再长,能让你说出回这个字的地方,寥寥无几。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不为自己打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为我打算。
用尽我生平掌握的所有词汇,也没法准确地形容出那种笑,是悲哀到了极致的笑,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笑,是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从今往后生死两讫的笑。
我的心就像明明灭灭的信号灯,进来一个人,便亮一下,发现不是他,便灭了。这种滋味不好受,我承认,真的不好受。
像一场明知道一定会降临的狂风暴雨,但在这个问题真正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之前,我一直很平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种平静。
就像是小时候练完书法,把毛笔放进水里洗的那一瞬间,笔尖刚刚触碰到水面,黑色的墨汁便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由浓转淡却绵绵不绝。
他是如此美好,我只有在看见他的时候,才会相信苦难的人生中还有美好。
很悲哀,我有一种深沉而黑暗的沮丧,这就是成年人应该掌握的谈话方式吗?不只是面对外面尔虞我诈的现实世界,就连面对着生命中至爱至亲,有时候也不得不这么虚伪。
这世上有些缘分真的很难说清楚,总有那么一些人,在我们真正认识之前,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
世界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遥控器摁下了静音键,我什么也听不见,颅腔内仿佛发生了巨大的核爆,那几秒钟之内我的大脑里闪过一万个念头,它们齐齐化为乌有。
如今城池瓦解,盟友离她而去,她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堆废墟,一砖一瓦再砌生活。
你以为不会离散的那些,终究还是离散,你以为能够紧握在手里的那些,原来只是过眼云烟。
那些隔在我们之间若有似无的东西是什么,那些把我们从原先密不可分的关系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而生分的力量来自哪里,我们的未来与当初的设想会严丝合缝还是天差地别?
并不是每一次握手言和,都能够抚平伤害。
我当然知道那种东西是什么,来自童年的缺乏,一种与实际年龄毫不相符的愁苦、坚硬、漠然,那不是一个正常的少女应该有的样子。
那是一个离我的生活很遥远、很遥远的一个世界。我沉默着与之对峙,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抵达它的时间丈量着我与它之间的距离。
一辈子只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不丢人,是啊,有可能会遇到更好看更优秀的人,但一个人不可以这么贪心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们的生活都被折腾得一团糟的时候,我仿佛还是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她在那天的喧嚣过后,展露出来的笑靥。
世界幻化成虚无,他们心照不宣地静默着站立于喧嚣之中,对方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生命中还有些美好的东西,确实不多,所以更加不该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