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爱过也伤过,但我并不对爱情抱怨和怀恨,相反,我依然没有对爱情失望,依然对爱情充满渴望,也依然对爱情保持坦荡。
异性恋要找的是一个异己,一个异体,一个other;同性恋呢,往往找寻的是自体、自己,在别人身上找到自己,这是同、异性恋的基本不同。
我假期回去和我小时候的同学聚会,他们中比较幸运、有背景有关系的一部分人已经工作了,谈到将来就是骂骂咧咧。我只能讪讪地劝他们知足为乐,先别考虑这么现实的问题,还是抓紧时间享受青春。我的同学给我很怪异而无言的眼神,我才觉得自己的虚伪,他们青春仅存的遗物只是戏谑冷笑的面孔,而内心已自视为泥土,早就把身体平摊成一块让人踩踏的土地。
我自己倒觉得我从小到大并无坎坷,不觉得有什么愤怒非呐喊不可,有什么委屈非呻吟不可,但是大家都指着自己的伤口雪雪呼痛,我不和一嗓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人一老,最明显的外在表现是他们对外在的人事失去了敏锐。老人最大的福利,就是再没有与庞大的大世界和逼仄的小世界搏斗的义务。所谓「天伦之乐」,不过是人生在尾声中终于得空喘息。然而,正是因为不必搏斗,他们不仅荒废了武功,锈了兵器,对外界刺激的被动反应都变得迟钝。
时代的火车往前开,拉着那些愿意的,拖着那些不愿意的。
所谓“成长”这件事,说穿了,就是一个接受不那么讨人喜欢的真相的过程。
世界并非是不完美的,或是正处在一条缓慢通向完美的路上;不,它在每一个瞬间都是完美的,一切罪恶本身就已经蕴含着宽恕,所有的小孩本身已经蕴含着老人,所有婴儿都蕴含着死亡,所有濒死者都蕴含着永恒的生命……学会爱这个世界,不再拿它与某个我所希望的、臆想的世界相比,与一种我凭空臆造的完美相比,而是听其自然,爱它,乐意从属于它。
从小到大,我们只知道一件事:社会只分输家赢家,而没有弃权家。
他说:这几年,我觉得世界上要改变的事情越来越多,可我越来越明白,自己能改变的只是一件小事。
青春这个大园子,有点美丽,有点诱惑,有点危险,就是没有用。
大时代是为少数人准备的――电影里的革命中永远一呼百应,可在现实中,也不过是百人而已。除去那些弄潮儿,大部分人只是时代的承受者,敌人来了,便谨慎苟且度日,敌人走了,继续谨慎苟且度日。
故乡是用来怀念的。故乡是用来美化的,故乡是用来失望的。
这个社会已无旁观者,已无局外人,悠闲静坐的人要么被消灭,要么站起来做出起跑的姿态。这个社会制定了新的游戏规则,更严格的游戏规则,不再允许有人弃权,有人拒不起跑。
社会看起来是仇富的,但仇富的本质是仇穷,权利和钱仍是仅有的被认可的追逐目标。
缺乏社会和生活经验,让我只能去想象自己的敌人,攻击的对象缥缈虚妄,自己陷入鬼打墙一样的“无物之阵”。
人心像是早就被烤成了灰烬,用手一捻,不过是多了一层灰。
小时候大家都差不多,这几年我再回家,就觉得大家已经不太一样了。我的小学初中同学大都没离开过这小城,也再难离开。
每条街道都有属于自己的幽灵,每颗石子都藏着自己的记忆,每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都从街道中截取那些回忆,让它们缱绻生长在自己的脑海中,久而久之,甚至忘了那是听来的故事,还是自己的经历。
对一个人,巨大的安宁与幸福,往往来自于对“献身”行为的享受和自我欣赏,而不是来源于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