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你的喜悦,藏不住分离时的彷徨。我就是这样坦然,你舍得伤,就伤。――――
一个大城市就像是千万人的一次大迷藏。有人在躲,有人在追,躲得越快,追得越猛。――――《空岛》
孩子,人的一生很短,能做得事情不多,不论什么事情,只要一起头,对面的边界已经隐隐出现了――――《空岛》
太大的名声,总是跟着太大的寂寞――――《空岛》
以小丝小缕维系大善大美。――――《空岛》
天下学问,多因自学。聚而授之,事倍功半。――――《空岛》
但是,岑乙毕竟是从海叶阁出来的,读过太多的书,知道很多问题的答案比问题简单,更知道很多问题并没有答案。这就像,你看到一幅精妙绝伦的刺绣作品,就会有千百个问题向绣娘提出,如何选线,如何配色,如何锁边,如何埋针,如何转角,如何用褶……绣娘羞涩一笑,只轻声说了三个字:顺着来。――――《空岛》
人文难守,唯有祭拜,如酒酹地,如泪留痕。――――《空岛》
自己和老汉都坐在舢板的横条板上,大海高于两脚,就在手边,却又从手边延伸到了天际,辽阔到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它即便无意中一抖,歼灭了无数生灵,也不会有丝毫感应。此刻,小舢板薄薄的船底木板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一个木板,一个老汉,就是我今天的全部依靠了,生命实在是琐小到了不值一提。这才感知,陆地上的仇冤格斗,血火成败,全被平实的泥土宠坏了。一宠坏,也就失控了,耍泼了。如果多到大海上来做做小舢板,或许会清醒一点。――――《空岛》
无问何来,无问何去。千年深夜,月下秘途。――――《空岛》
大美半隐,天下大美,至少有一半,人们看不到,即使看到了,至少有一半,人们难以领悟,大善大美,总在视听在外。――――《空岛》
一个处处强大、无懈可击的人,与一个快乐天真却也常常闪失的人相比,哪个更可爱?――――《中国文脉》
记得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时那批勇敢的斗士发布文告,宣布几千年封建帝制的最终结束,文告最动人的亮点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那就是最后所署的年份―― 黄帝纪年四六�九年 什么都包含在其中了。好一个“黄帝纪年”!――――《中国文脉》
一个人,对于自己服从过的主人和参与过的事业,能一直表示尊敬,这已经很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在表示尊敬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被尊敬对象的现实境况,也不考虑说话时面对着谁。这样的人,成吉思汗从来没有见过。――――《中国文脉》
这是因为,唐代诗坛有一股空前的大丈夫之风,连忧伤都是浩荡的,连曲折都是透彻的,连私情都是干爽的,连隐语都是靓丽的。这种气象,在唐之后再也没有完整出现,因此又是绝后的。 更重要的是,这种气象,被几位真正伟大的诗人承接并发挥了,成为一种人格,向历史散发着绵绵不绝的温热。――――《中国文脉》
国近代人文知识分子还有一种令人吃惊的常见病,那就是习惯于作“逆向扮演”。他们把古代哲学中相反相成的涡旋模式用到了油滑的机巧层面,往往用极端的方式扮演各种角色,又轻易地滑到另一极端,还是在扮演。例如,不少沉溺“国学”极深的人,可以在国运危殆之时轻易弃“国”,成为汉奸,像罗振玉、郑孝胥、周作人、梁鸿志、胡兰成等等都是如此。后来,那些在极左时期制造灾难的文人,转眼也会变成追查灾难的“斗士”,两头都扮演得慷慨激昂。直到今天,不少在传媒上最具攻击性的文人仍然喜欢“逆向扮演”,完全不在乎言行不一、内外分裂、前后矛盾。――――《中国文脉》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他写了那么多历史人物的精彩故事,自己的故事却没有结尾。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结尾,他知道有了《史记》,不需要再安排一个终结仪式。 他知道只要历史还没有终结,《史记》和他都终结不了。――――《中国文脉》
小人用卑微的生命粘贴住一具高贵的生命,高贵的生命之所以高贵就在于受不得污辱,然而高贵的生命不想受污辱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一旦付出代价后人们才发现生命的天平严重失衡。 这种失衡又倒过来在社会上普及着新的恐惧:与小人较劲犯不着。中国社会流行的那句俗语“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实在充满了无数次失败后的无奈情绪。谁都明白,这句话所说的不是躲盗贼,不是躲灾害,而是躲小人。好人都躲着小人,久而久之,小人被一些无知者羡慕,他们的队伍扩大了。――――《中国文脉》
当初的英雄们也会玩弄这一切(权术、策反、谋害),但玩弄仅止于玩弄,他们的争斗主题仍然是响亮而富于人格魅力的。当英雄们逝去之后,手段性的一切成了主题,历史失去了放得到桌面上来的精神魂魄,进入到一种无序状态。专制的有序会酿造黑暗,混乱的无序也会酿造黑暗。我们习惯所说的乱世,就是指无序的黑暗。――――《中国文脉》
古族的马蹄使得原来一直在互相较劲的西辽、西夏、金和南宋全都落败,好像大家一起走向了死亡。是不是这样呢?不是。 死亡的是朝廷,而不是文明。――――《中国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