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梦窗、玉田、草窗、西麓诸家,词虽不同,然同失之肤浅,虽时代使然,亦其才分有限也。近人弃周鼎而宝康瓠,实难索解。――――《人间词话》
明季国初诸老之论词,大似袁简斋之论诗,其失也纤小而轻薄。竹��以降之论词者,大似沈规愚,其失也枯藁而庸陋。――――《人间词话》
为哲学而生而非以哲学为生――――《人间词话》
双声、叠韵之论,盛于六朝,唐人犹多用之,至宋以后,则渐不讲,并不知二者为何物。――――《人间词话》
所谓“以自然之眼观物”,即是超越人世间种种利害关系,从自然人性和纯粹的审美的角度来审视外物,从而将外物的精神观照出来,物性的彰显也由此最为充分主观――――《人间词话》
诗之唐中叶以后,殆为羔雁之具矣。故五代北宋之诗,佳者绝少,而词则为其极盛时代,即诗词兼擅如永叔少游者,词胜于诗远甚,以其写之于诗者,不若写之于词者之真也。至南宋以后,词亦为羔雁之具,而词亦替矣。此亦文学升降之一关键也。――――《人间词话》
唐五代北宋词,可谓生香真色。若云间诸公,则彩花耳。――――《人间词话》
词以境界最为上――――《人间词话》
散文易学而难工,骈文难学而易工。近体诗易学而难工,古体诗难学而易工。小令易学而难工,长调难学而易工。――――《人间词话》
诗词者,物之不得其平而鸣者也,故欢愉之辞难工,愁苦之言易巧。社会上之习惯,杀许多之善人。文学上之习惯,杀许多之天才。――――《人间词话》
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矣。――――《人间词话》
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人间词话》
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以自然之笔写词――――《人间词话》
诗人之言也。政治家之眼,域于一人一事,诗人之眼,则通古今而观之。词人观物,须用诗人之眼,不可用政治家之眼。故感事怀古等作,当与寿词同为词家所禁也。――――《人间词话》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饷留情”――――《人间词话》
古之成大事者必先晏殊,高楼望尽天涯路;再者柳永,衣带渐宽终不悔;后者辛弃疾,众里独绝千百度――――《人间词话》
汉语独有 的双声叠韵词在写作上具有特殊的表达作用。 “于词之荡漾处, 多用叠韵,促节处用双声。 ”――――《人间词话》
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足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人间词话》
“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黄河落日圆”,此种境界,可谓千古壮观。求之于词,唯纳兰容若塞上之作,如《长相思》之“夜深千帐灯”、《如梦令》之“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差近之。――――《人间词话》
梦窗之词,余得取其词中之一语以评之曰:“映梦窗,凌乱碧。”玉田之词,余得取其词中之一语以评之曰:“玉老田荒。”――――《人间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