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两处茫茫皆不见,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罢了。
仿佛甜只有一瞬,苦却苦了很多年。
木椿真人将那枚铜钱埋进了土里,仿佛是亲手将程潜送入了一个开端――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从亲手将父辈埋进土里那一刻开始的。
人生为什么不能只如初见呢?他那虽然假惺惺,但客客气气的三师弟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态度从一而终――你行你就上,你不行我粉身碎骨也替你上。
劫难像一把燎过平原的大火,无情又无法抵挡地碾压过去,将一切都焚毁在灰烬里。唯有细草嫩芽,死寂过后,依然默默地萌生在春风里。
心有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一隅,山川河海,众生万物,经常看一看别人,低下头也就能看见自己。
人一生所求,不也就是披星戴月、风霜满身地回家时,有人怒气冲冲地从里面拉开门,吼上一句“又死到哪去了”么?
朱雀者,南向负火而生,灼灼烈烈,为众禽之首。
我不知道怎么待你才算好,但无论如何,绝不负你。
这样浮光掠影地想一想,便觉千头万绪,摸不着头脑,未曾怦然,便已经心动。
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像这脏兮兮的血肉之躯一样,给他这样大的慰藉了。
严争鸣心里一时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暗暗叹了口气,感觉怎么疼他都是不嫌多的,连程潜一把扯断了他四五根头发也都顺便原谅了。
茫茫沧海,萧疏天路。人间聚散,忽然便如浮萍转蓬。
有时候,某一转瞬会变得特别漫长,长得像是过不完一样。人活一辈子,可能总要经历几次这样特殊的漫长,比方说死到临头的时候。
有些人居高临下的时间长了,自己已经把自己束之高阁,容不下一点下坡路,久而久之,恐怕要活生生地吓出一肚子心魔来。
待人全凭亲疏远近,感慨谁,容忍谁,亲近谁,爱谁――你可曾敬畏过谁?仰望过谁?以谁为鉴吗?
你看了天地,而后看自己,看了旁人,却不肯与自己对比,难道你不是人?你既然选择了“人道”,为何不肯放下那颗大而无当的天地心?
飞升成仙又有什么意思,人世间千万真情假意,都抛在身后,投入什么茫茫看不清的大道,以后就只在旁边束手看着山河老朽吗?
只要程潜不受伤、不流血,严争鸣看着师弟那沾着血、因为苍白而越发如玉的脸,心里总有一种错觉,仿佛程潜是个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