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在生小孩这件事上,你能想到的所有理由,我都可以否定掉。” “生孩子是绝大多数人都在做的事,这也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我不认为有你想得那么复杂。”D说。 我抓到了大把柄,激动起来:“就是因为太多人想得太少,这个世界才这么多悲剧。生孩子怎么能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在做,就随波逐流呢?人不是动物,不能只顾着繁衍啊,你生下的是一个人啊,他有知觉,有思想,有喜怒哀乐,你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你将影响他的一生,人在生育之前,是不是至少应该想想:我能够对这个行为负责吗?连想都不想的,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别―――――生育对话录
“你认为你可以对他人的生活做绝对的判断吗?你可能完全不了解他们,你也无法去揣测他们生孩子就是出于无知的侥幸心理。” “对某些人,我就是可以判断:那些只生不养的人、那些生了孩子就抛弃的人、那些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却毫不克制地生一大堆孩子的人、那些指望孩子来拯救自己的人,还有,那些控制孩子来满足贪欲的人、那些虐待孩子的人,他们不仅是无知,更是恶毒。”―――――生育对话录
可是,一旦我坐下来写作,我就知道,我没有忘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日常生活的水面之下,一个人可能隐藏着怎样的孤独与窒息,怎样的梦境与眼泪,怎样的回忆与依恋,怎样的悲欢与离合,怎样的自我与假面,怎样的虚无与恐惧……都不是肉眼能看见的,而这些,都可能被生育的决定和行为搅动开来,从而掀起灵魂的惊涛骇浪。生育,是与生命最深处的密码紧紧相连的。 我选用了与多人对话的写作形式,因为这样能最好地展现思辨的多元,以及交流的坦诚――这都是我看重的。谈话的对象和内容,几乎都是我生活中真实存在过的。―――――生育对话录
“今天的电影打几分?”D问我。 “七分吧,还不错。”我说。 “哟,分挺高啊。”他知道我对电影的苛刻,能及格的不多。 然后冷下场来,两个人拿起手机刷了刷。 夫妻之间,能说的话也不多,不像多年前做朋友时,一聊总能聊几个小时,不知道是因为那时太过年轻,还是因为现在太过熟悉。 我想起我们讨论过的一个悬而未决的话题。 “你说,你为什么喜欢小孩?”我问。 D立刻坐正了,知道我又开启了严肃模式。 “就是喜欢小孩啊,看到小孩就觉得很可爱啊。” “所有动物在小时候都很萌啊,可那只是它们很短的一个阶段,迟早都会长大的。”我不―――――生育对话录
“说实话,你看到一个小孩的时候,会想象他未来的样子吗?无论一个小孩现在看起来多么天真纯净、无忧无虑、娇嫩欲滴,他都可能变成任何一个你讨厌的成年人。” “我不会想那么远。”D好像早已习惯了我的“心理阴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简短地表明了态度。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也许是我和大多数人的不同。你只看到眼前的东西,只贪图享受它静止的一面,却不想它将来的变化。”一听到 D说“不会想那么远”,我就在心里给他翻白眼,又一次给他贴上了“头脑简单”的标签。 “你太悲观了,一个小孩也可能长成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难道你―――――生育对话录
然而真实的仅仅是原始素材,为了保护个人隐私,以及符合对话的纯度,我对大量对话内容进行了揉碎、提炼和整合,所以文中出现的人物,又是“虚构 ”了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书中“我”的催眠经历,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战栗,这是我意义非凡的一次转变。之所以没有让整部对话在催眠师那里戛然而止,没有成为一个像《心灵捕手》那样豁然开朗的故事,也是在表明我的认识和态度:我们的心灵不是一劳永逸的,它是会反复波动的。 感谢这些年的困惑。因为我潜入过心灵最深沉最凶险的地方,如今我可以完全地享受和一个―――――生育对话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