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风浪宽恕了这条船。我去叫乘务员收拾房间,乘务员拿了笤帚过来,将畚箕里的煤灰倒在呕吐物上,抱怨道:“今天见鬼了,这么大的风浪。” “海上有风浪不是很正常么。”我有气无力道。 “这里是近海,这么大的风浪一年遇不到几次,可能是龙路过了。” “叔叔,真的有龙么,你见到过?”婕婕的两条腿从上铺挂下来。 “见过啊,几海里长,见首不见尾,威风极了。”乘务员说。 “为什么我爸爸晕船那么厉害,你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婕婕的好奇心总是无处不在。 “陆地上的人会晕船,船上待惯的人也会晕陆。―――――标本师
客轮在浪尖上颠簸,胃来到嘴里,必须双唇闭紧,不让它掉出体外,硬吞回去的滋味真不好受。我敢打赌,比死好不到哪儿去,可毕竟是临时的痛苦,想到岸上的好日子,忍受就显得很有必要,这就像人生。―――――标本师
客轮如同浪涛里的木盆,胃终于从嘴巴里掉出来,变成一摊秽物。耳膜里除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就是各种物品磕碰的撞击声。睡在上铺的婕婕哼了几声,没呕吐也没哭叫,孩子的脑垂体没完全发育好,对外界的反应跟成人是不同的,看到的世界也是迥异的,民间有孩子通灵的说法,据说可以看到奇异的景象。―――――标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