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多年之后,我仍没有去过那个城隍庙。离开上海那一年我十一岁,我随着父母家人回到从未来过的故乡台湾。日月飞逝,我从年少而成长而渐老,上海始终是我记忆中的故乡。也曾有过几多次可以回去的理由和机会,但我不敢贸然面对我童年许多珍贵的记忆所系的那个地方。韦庄说:“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日本的一位近世诗人说:“故乡,合当于遥远处思之。” 城隍庙的“扣三丝汤”果真如我烹调出来的色香味吗?―――――饮膳札记
记得小时候看过每到农历年前,就有年纪稍大的妇人到家里来给母亲和姆妈绞脸。那妇人带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镜子、粉盒及棉线等物。母亲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洗尽脂粉。她便 在母亲光洁的脸上扑些白粉,用一根稍长的棉线,一头咬在齿间,剩余的部分缠绕在左手指间,另一部分则控制在右手指上;就那么熟练地一紧一松,把眉际、唇上和额前的寒毛连根拔起。那样子被排除寒毛是挺受罪的吧?可是,母亲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往往还会打盹儿小睡;等她睡醒时,脸上使整齐光洁,好漂漂亮亮地过年了。用棉线剖开蛋的动作,有些像记忆中妇人为母亲绞脸的手势―――――饮膳札记
那时候,两位教师都还健壮,常参与我们的宴会,他们智慧而隽永的言谈,有如今版《世说新语》,令人百闻不餍。而今,台先生离去已经五载余,孔先生深居不甚参与饮宴之事。美和那一晚到底做了多少佳肴呢?我反而只记得她那一道不小心烧糊了的蹄�o的美味,以及那一晚师生不醉无归的情谊兴致。―――――饮膳札记
因此,美食固然重要,宴饮的氛围以及客人的感受,更值得主人关心。―――――饮膳札记
我于烹饪,从未正式学习过,往往是道听途说,或与人交换心得,甚而自我摸索,从未正式的琢磨之中活得经验与乐趣。有时,一道用心调制的菜肴能够赢得家人或友辈赞赏,便觉得欣然安慰。我们喜欢在家宴请朋友小聚叙谈,而为了避免重复以同样的菜式款待同样的客人,不记得是何时起始,我有卡片记录每回宴请的日期、菜单、以及客人的名字。这样做的好处在于一方面避免让客人吃到相同的菜肴,另一方面则可以从旧菜单中得到新灵感。―――――饮膳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