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故事里都有真实的部分,故事永远有真实的成分存在。―――――沉睡的女儿
这一年的秋天,我人生最后一次参加朋友的婚礼。婚礼在西郊一个别墅里举行,在客人向新人祝酒时,有个年轻姑娘坐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她手上托着一贝牡蛎,那样子给人感觉却很亲切。 她发现我在注意她,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我说: “本来伴娘是要我来当的,可我推掉了。” “为什么?” “已经当过三次伴娘了,想来想去觉得麻烦,这样下去会厌倦结婚的。所以我还是安心坐在这里吃饭吧。”―――――沉睡的女儿
人们常常以为写小说的人,随心所愿,安排情节的发展,可是实际上故事有他自己的生命,他就跟着写作者的孩子一样任性,虽然父母有时希望他按照自己的预期的那样成长,可是他更喜欢自己来安排未来。 所以当《安娜卡列尼娜》死的时候,作为作者的托尔斯泰是那么震惊,以至于哭了起来。―――――沉睡的女儿
婚礼后我们留了电话,后来开始约会。也许并不是正式的约会,两个人只不过是坐在一起说些什么。她二十五岁,是名儿科医生。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她工作的医院旁的一家咖啡馆里。她刚下班,面色有点疲惫,但样子还是比我精神得多。虽然已经是医生,但她周末还在一所大学进修心理学课程。 星期天,我去大学陪她听课,关于儿童心理的。和她在一起听课,跟很久以前一样。下课后,我们在大学的食堂蹭了饭,饭后还喝了学生享用的咖啡。然后我们又冒充学生光顾了学校附近的酒吧。她甚至一边把上课笔记拿出来假装复习,一边喝果汁饮料。我带了一本自己的书给―――――沉睡的女儿
她很年轻,虽然已经不是那种属于青春的年轻,但还是非常年轻,说话风趣,样子也好看。我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医生。 “你是不是在医院工作?” “你怎么知道?”她疑惑地问,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是因为消毒水的味道么?明明用过香水……” “不是味道,是感觉吧。”―――――沉睡的女儿
时间在等待的时候显得很难熬,尤其是无法知道具体时间。―――――沉睡的女儿
“好准的感觉。”她笑了,“你呢?” 我茫然了一下,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写东西。” 对方好像有点不理解。 “写东西?什么东西?” “写小说,写故事,写书。” “那么,你是作家?”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我说。 年轻姑娘可能觉得我在说冷笑话,所以微微一笑。―――――沉睡的女儿
我一路思考这些,以保持头脑运转正常。事实上,直到开始吻她之前,我的心里还是一片安宁。但一旦开始接触到她的气息,我的头脑又开始晕眩起来。她的气息让我想起过去认识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回来的?”她悄声问我。 “有个声音在里面,”我用右手食指敲了敲额头。“告诉我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我听见它这样建议。” “声音?”她好奇地问,“男的还是女的?” “是……” 晕眩越来越快。我几乎立刻放开了她,手摸着脸。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一下洗手间。”―――――沉睡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