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以为她的安静是源于孤独,而孤独是她这个年纪的人生活的常态。儿女大了,像鸟儿一样一只只飞出去,衔草含泥,筑起了自己的巢穴。而她守在旧日的门廊里,一坐便是春秋四季。 很多年后我常常会想起,那样一个个昼夜轮转的日子,姥姥一个人就那么沉默地坐在时间的转盘中,她孤独么,她寂寞么?她的脑海里会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闪回着往事的镜头么?她的血液里还有热度么?她的内心还有感情么?她还能感受到我们对她的爱么?还是说其实她早已经放弃了这些,只是单纯地在时间的静寂中享受着日复一日的空白和安宁? 我不知道。―――――回忆不在照片里
我与姥姥之间,本无深刻的感情。 她重男轻女,儿女五个,又是四女一子,因此将全副的爱与心意都放在儿子孙子身上,对于其他女儿外孙女们,都不甚关心。幼年常听妈讲姥姥的故事,讲那些艰难的年月里,四个姐妹劳作不休,却要把那最好的饭菜让给舅舅,讲她早早辍学补贴家用,好容易做工攒下一点积蓄,却被姥姥悄悄拿去送给舅舅结婚。 时隔多年,妈讲起这些来,却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目光平静。 而我的记忆里,姥姥从此便形如一个凶悍可恶的女人。重男轻女,暴躁易怒,会站在街口举着把菜刀把邻居骂得鸡飞狗跳,仅仅因为对方拔了她三棵蒜苗。―――――回忆不在照片里
年少的我一直对她充满好奇。她儿孙众多,我们曾是被边缘化的一支,多年来只有血缘上的联系,甚少情感上的交流。“姥姥”两个字对我们来说,更像是对妈妈的一种尊重,而非发自内心的称呼。我甚至怀疑,出了大门,她未必认得我的身影。 谁也想不到,小妹出生的时候,她突然来我家。 那时我家还住在村里,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消息,一个人颤颤巍巍地迈着小脚,走了几里地小路,挎着个竹筐来了。筐子里放着一小卷花布和半筐红皮鸡蛋,循着镇上的习俗。我们都很惊讶,尤其是妈妈。 妈妈叫她,妈,你来啦。 我来看看小毛妮儿,她说。 那时她的―――――回忆不在照片里
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一生,除了你―――――回忆不在照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