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也许,也许你说得没错。那样一来我们的生活将会多么精彩!将会有多少爱!多少激情!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最亲爱的人,相见从不嫌晚。―――――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别拦他。”我们听见威尔说。 布莱克本小姐听后浑身一颤,仿佛要争辩。埃里克指着一堆堆废土,我们听见:“别跑了。”然后又听见:“别拦着他。” 三个大人,还有我们,也包括学生志愿者和大巴司机――他已将轮椅卸下,但还没把病人抱上去――我们一起看着丹尼尔,在一堆乱石周围疯狂绕圈。 “我是逆时针跑的。”他过后说,“我以为跑得够快便能逆转时间。” 一圈一圈又一圈,丹尼尔努力越跑越快,那一刻,他或许是世上不听话的孩子里,最忧伤、最落魄的一个。―――――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莎拉说得对,真相与表象并不相同,我应该早知道。那些秘密,那些离别,不告而别。―――――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直到三名男护士赶来将丹尼尔拖进医院主楼,哭声也没有停止。我一直听着,那抽泣声穿堂过廊,拐过远端转角,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软垫室。 丹尼尔从软垫室放出来后,过了几天昏沉、迟钝的日子,护士们都借机羞辱他。 “你比我鞋上的屎还不如。” “还以为自己是补鞋匠吗,史密斯?”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殴打’。” 丹尼尔没有还手。 “吃药都吃残了。”埃里克说,连连叹着,上帝保佑。―――――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但我早该知道。秘密,故事,我们的故事,终归要断。―――――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终于,他踉跄的步履渐趋和缓,慢慢停下。我看着他的侧影。他高高昂起小鼻子,看着曾是作坊的位置,我打赌,他额上的“蜘蛛”一定又在松活它的腿了。他的头开始抽动。接着,他倒地踢蹬。我以为他又犯了癫痫。其实不是,因为癫痫的痛苦除了令他双腿像脱轴活塞般乱踢、乱抖外,还总是令他痛到发不出一点声音,这次他却揪心痛哭,这哭声将1月铁一般冰冷凝固的空气击碎了。―――――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丹尼尔的话,以及他说话的方式,与他苍老的面孔和伤残的身体结合起来,呈现出一幅蠢相,我不禁又大笑。于是我俩――格蕾丝和丹尼尔――都笑了起来,尖厉的笑声在室内回荡。我们滑向潮湿发亮的漆布地板,抱作一团,短促地抽气,在早晨的阳光里,像两尾鱼一样翻腾着。我们双腿交缠,一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简直像亲热,丹尼尔高声说。谁也看不见我们,谁也听不见我们,于是我们滚了很长时间,直滚到两人都喘不过气,就好像米兰达和她的朋友在游乐园时那样,他们将头埋进盛满冰水的水池,竭尽所能憋气,直到最后红着脸冒出水面,吐水,欣慰地大口呼气。―――――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我们体内的墙壁,有上光的时候,有黯淡的时候。上光的时候变得厚实,黯淡时便有血脱落。―――――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最后我们爬起来,有趣的是,丹尼尔站起来的速度比我还快。 “好了,我的爱,”他尖声说,“和你玩太有趣了,不过现在我得走了。” 为什么?我用一根手指拨动自己两片松弛的嘴唇,接着在丹尼尔灵活的、发出好听的声音的双唇上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丹尼尔偏过身子,假装看一块想象中倒挂在我胸前的表。他将自己的头整个倒过来。这个动作差点又把我俩都乐坏了,不过丹尼尔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说真的,这一个月来,这是我过得最痛快的周日。” 我歪着身体耸耸肩,歪着脸露出微笑,像一只又大又笨的狗那样,我吐出了舌头,又努力―――――我从未爱过这世界,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