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召唤着房间里的尘埃,尘埃已经老得步履蹒跚,它们集合的速度非常缓慢,经过无数次混乱无序的排列组合,尘埃勉强组成了一道肮脏的彩虹,懒洋洋地斜跨半空,祖父的房间显得瑰丽而诡异。――――苏童《黄雀记》
有一年夏天气温反常,狡诈的死神藏身于热浪,在香椿树街上巡弋,一口气拽走了七个可怜的老人。――――苏童《黄雀记》
一个人无法张罗自己的葬礼,身后之事,必须从生前做起。――――苏童《黄雀记》
一个少女的两寸黑白照片,无辜地展示在杂货店肮脏的地面上。――――苏童《黄雀记》
这试探其实类似诱杀,木料与铁锤的对峙并不长久,嗒地一声,一个古老而顽固的木榫被敲落了,阁楼上的空气发出诡秘的呼应。――――苏童《黄雀记》
那张笨重的红木雕花大床倾颓在地,一堆木头的骨骸奇形怪状,有的堆在地上,有的倚在墙上,想着某些笨重的心事。――――苏童《黄雀记》
阳光从临街的窗口灌进来,照亮了父亲,还有母亲。――――苏童《黄雀记》
祖宗栖居过的木头有祖宗的气味,那气味有点酸,有点苦,带着一点点腥气。――――苏童《黄雀记》
照片是温热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女孩子的面孔是愤怒的,很多天以后,依然是那来历不明的愤怒打动了他的心。――――苏童《黄雀记》
伞下的女孩大约十四五岁,梳一把简约的马尾,有一张瘦小而精致的面孔,乌黑的杏仁眼,肤色略微有点黑。――――苏童《黄雀记》
井亭医院的绿化名不虚传,满眼都是繁花绿叶,樱花、桃花和杏花,开得正艳,地上的绿岛到处可见石竹、海棠、月季和玫瑰。――――苏童《黄雀记》
走廊上有病人出没,一个秃头男子倚墙而立,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某个深奥的问题。――――苏童《黄雀记》
祖父的床铺已经收拾干净,一床褥子卷了起来,上面盖了一只发黑的枕芯。――――苏童《黄雀记》
老坑里总有老人伤心的嘟囔声,嘟囔久了就哭,哭了一会儿又咳痰,喀喀喀,那口痰老也咳不出来。――――苏童《黄雀记》
青苔覆盖了水塔,尘土覆盖了青苔,岁月被岁月所遮掩――――苏童《黄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