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我应当明白什么事情会打动人。可我对人简直就是一无所知。――――《漫长的告别》
我是被遗忘的沙漠里的一粒黄沙。――――《漫长的告别》
我知道今天会是一个疯狂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这种日子。碰到这种日子,会冲进来的只有松了皮带的轮轴、把脑子连口香糖一起吐掉了的疯狗、找不到坚果藏在哪儿了的松鼠、总是漏装一个齿轮的机械师。――――《漫长的告别》
那家伙心里藏着事儿。他绕着圈子写,可就是不去碰那件事情。――――《漫长的告别》
当你知道一个人杀过人,就会觉得他不再真实。――――《漫长的告别》
另外半个我想离开,置身事外,但我从来不听这半个的。否则我就会待在我出生的小镇,去五金店打工,娶老板的女儿,生五个孩子,星期天早晨读趣味新闻给他们听,他们淘气就打他们的脑袋,和老婆争论他们该领多少零花钱,他们能听收音机或看电视里的什么节目。我甚至有可能发财一一小镇有钱人的那种发财,宅子有八个房间,车库停着两辆车,每个星期天吃鸡肉,客厅咖啡桌上放着《读者文摘》,老婆烫波浪卷,我的脑子像一袋波特兰水泥。这种生活交给你了,朋友,我更喜欢污秽肮脏狡诈的大城市。――――《漫长的告别》
犯罪并非恶疾本身,而是恶疾的症状。――――《漫长的告别》
一缕阳光照着我的一只脚踝,痒酥酥的。我睁开眼睛,望见一棵树的树冠在迷蒙的蓝天下轻轻摇曳。――――《漫长的告别》
私家侦探生命中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不是典型的一天,但也不完全不典型。天晓得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留在这个行当里。你发不了财,通常来说也没多少乐趣。有时候你要挨揍、吃枪子、被扔进拘留所。隔很长一段时间你会送掉小命。每个月你都会下定决心洗手上岸,趁走路还不会脑袋乱抖的时候找个体面工作。然后门铃响了,你打开里屋通往等候室的门,看见一张新面孔站在那儿,这人有一个新难题、一箩筐新苦难和一小笔钱。――――《漫长的告别》
大钱就像卫生间水管里的自来水,是从不间断的水流。――――《漫长的告别》
世上存在叫法律的那种东西,咱们被它都淹到脖子了。它的功能就是为律师拉生意。要是律师不教黑帮老大如何运作,你觉得他们能混多久?――――《漫长的告别》
犯罪和做生意的区别,你必须有资本才能做生意。有时候我觉得这就是唯一的区别。――――《漫长的告别》
所有的硬汉子都很无聊,就像玩一副里面全是A的牌。你什么都有,但又什么都没有。你只知道坐在那儿自我欣赏。――――《漫长的告别》
生活进了拘留所就会暂时中止,没有目标,也没有意义。――――《漫长的告别》
有些人出于仇恨、恐惧或贪婪杀人。他们是狡猾的凶手,精心策划,希望能逃脱惩罚。有些愤怒的凶手根本没有思考过。有些凶手和死者相爱,对他们来说,杀人是一种曲折的自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有点精神错乱。――――《漫长的告别》
一个小时慢吞吞地爬过去,活像一只生病的蟑螂。我是被遗忘的沙漠里的一粒黄沙,我是刚打光了子弹的双枪牛仔。三发三不中。――――《漫长的告别》
人们说富人总能保护自己,他们的世界永远是夏季。我和他们生活过,他们是无聊和孤独的凡人。――――《漫长的告别》
当我需要他们时,他们便挺身而出,而且不计报酬。你不是这世上唯一不贴价签的人,马洛。――――《漫长的告别》
总而言之,你不以为这样的结局最妥当?没有审判,没有煽情大标题,没有诽谤中伤――报界为了报纸销量会不顾事实,不顾公正,不顾无辜者的感情。――――《漫长的告别》
暂借斯普林格先生的珠玑之言:请问翻搅死者的骨灰对我们有何好处?或者按照《新闻报》较为粗浅的说法,被害人已死,找到凶手有何益处?当然,除了正义和事实,什么也没有。――――《漫长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