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是一种可贵的能力。因为,反躬自问是一切爱愿和思想的初萌。
人不是苟死苟活的物类,不是以过程的漫长为自豪,而是以过程的精彩、尊贵和独具爱愿为骄傲的。
我原是不住的游魂,原是一路汇聚着的水流,浩瀚宇宙中一缕消息的传递,一个守法的公民并一个无羁无绊的梦。
把狼关在笼子里一养,世界上就有了狗。
于是沟堑越挖越深,忠心越表越烈,勇猛而至暴行,理性崩塌,信仰沦为一场热病。
于是黑夜为强大的白昼所迫,重回黑夜的孤独。
辉煌的历史倘不是几个英雄所为,惨痛的历史也就不由几个歹徒承办。
那些只是随着肉身的欲望而活的,你会说他没有灵魂。
我们一起坐在地坛的老柏树下看天看地,听上帝一言不发,上帝他在等待。
所以,虚无的悲叹,寻根问底仍是由于肉身的圈定。肉身蒙蔽了灵魂的眼睛,单是看见要回那无中去,却忘了你原是从那无中来。
生而为人,终难免苦弱无助,你便是多么英勇无敌,多么厚学博闻,多么风流倜傥,世界还是要以其巨大的神秘置你于无知无能的地位。
未被证伪而信其伪,与未被证实而信其实,到底怎么不一样?
彻底的圆满只不过是彻底的无路可走。
难以捉摸、微妙莫测和不肯定性,这便是黑夜。但不是外部世界的黑夜,而是内在心流的黑夜。
在人性去接近完美却发现永无终途的路上,才有神圣的朝拜。
背运的时候谁都可能埋怨命运的不公平,但是生活,正如上帝指给约伯看到的那样,从来就布设了凶险,不因为谁的虔诚就给谁特别的优惠。
人不可以逃避苦难,亦不可以放弃希望――恰是在这样的意义上,上帝存在。命运并不受贿,但希望与你同在,这才是信仰的真意,是信者的路。
文学因而不能止于干预实际生活,而探问心魂的迷茫和意义才更是它的本分。
一个满心准备迎接爱情的人,好没影儿地先迎来了残疾。
我不断地眺望那最初之在:一方蓝天,一条小街,阳光中缥缈可闻的一缕钟声,于恐惧与好奇之中铺筑成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