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泛出新绿,麦苗铺上一层绿毡,河岸上绣织着青草,河川里弥散着幽幽的清新爽朗的气息。
凡人与圣人差别在于一张纸,凡人投胎转世时带着前世死去时的蒙脸纸,只有圣人是被揭去纸的;凡人永远也看不透眼前的事,而圣人却对纷纭世事看如观火;凡人只有在经过圣人揭去蒙脸纸点拨后才能看清,而后却又变得浑然一全和瞎黑了。
一个连阴雨天的后晌,雨住天开,云缝里泄下一抹羞怯的阳光,洒在湿漉漉的屋瓦上,令人心胸舒畅了些。
她死得十分痛苦,浑身扭蜷成一只干虾。
父亲的死亡是他平生经见的头一个由阳世转入阴世的人。他的死亡给他留下了永久性的记忆,那种记忆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暗淡而磨灭,反倒像一块铜镜因不断地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鉴。
他开开门看见了一片白雪。原坡上一片白雪。书院的房瓦上一片白雪。大树小树的枝枝杈杈都裹着一层白雪。天阔地茫冰清玉洁万树银花。世间一切污秽和丑陋全被覆盖得严丝不露了。雪景瞬间消除了他许久以来的郁闷。
咱们祖先一个铜子一个麻钱攒钱哩!人家凭卖尻子一夜就发财了嘛!
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心软一下熬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人说宰相肚里能行船。我说嘛,要想在咱原上活人,心上就得插得住刀!
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体验呼唤未来的生活,有一种对生活的无限热情和渴望。
你(鹿子霖)到处喝酒,到处偏闲传,四方八周认干亲。人说凡是你认下的干娃,其实都是你的种。
四十多岁年纪,头发黑如墨染油亮如同打蜡,脸色红润,双目清明,他坐堂就诊,门庭红火。
枪弹曳出的火线交织成一幅美面的网,像阳春三月母亲在地上绷着的经线。
有时候两人对坐着喝茶吸烟,夏天一人一把竹皮扇子,冬天守一盆木炭火,冷先生话语不多,白嘉轩也不好弹舌,俩人就那么坐着甚至不说一句闲话。俩人心里都明白,其实只有真正信赖无虞的关系才能达到这种去伪情而存真实的境地。
这些复活的情愫仅仅只能引发怀旧的兴致,却根本不想重新再去领受,恰如一只红冠如血尾翎如帜的公鸡发现了曾经哺育自己的那只蛋壳,却再也无法重新蜷卧其中体验那蛋壳里头的全部美妙了,它还是更喜欢跳上墙头跃上柴禾垛顶引颈鸣唱。
已是秋末冬初,白日短促到巧媳妇难做三顿饭的季节。
好饭耐不得三顿吃,好衣架不住半月穿,好书却经得住一辈子读。
别人是先趸下学问再出去闯世界,你是闯过了世事才来求学问;别人趸下学问为发财为升官,你才是真个求学问为修身为做人的。
一树既老且朽,根枯了,干空了,枝股枯死,只有一枝一梢荣茂,这一枝一梢还能维系多久?
欢庆的日子虽然热烈却毕竟短暂,令人陶醉的是更加充足的往后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