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哪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
悲剧就是把美好撕碎了给人看。
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长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
无论什么事，如果不断收集材料，积之十年，总可成一学者。
晴，大风吹雪盈空寂。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了。
中国人的虽然想了各种苟活的理想乡，可惜终于没有实现。但我却替他们发现了，你们大概知道的罢，就是北京的第一监狱。这监狱在宣武门外的空地里，不怕邻家的火灾；每日两餐，不虑冻馁；起居有定，不会伤生；构造坚固，不会倒塌；禁卒管，不会再犯；强盗是决不会来抢的。住在里面，何等安全，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但缺少的就有一件事：自由。
删掉枝叶的人，决定得不到花果。
将来现在将来，于现在有意义，才于将来会有意义。
做苦力，好好的做。
强者怯懦，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怯懦，却挥刀向更弱者。
有一伟大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美丽，慈祥，遍身有大光辉，然而我知道他是魔鬼。
书的模样，到现在还在眼前。可是从还在眼前的模样来说，却是一部刻印都十分粗拙的本子。纸张很黄；图象也很坏，甚至于几乎全用直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也都是长方形的。但那是我最为心爱的宝书，看起来，确是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帝江；没有头而“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还要“执干戚而舞”的刑天。
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
从来都这样，就对么？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他太认真；虽然似乎沉静，然而他激烈。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至少，在那时以至现在，可以是的。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所以我就有一种偏见，以为天下本无所谓闲事，只因为没有这许多遍管的精神和力量，于是便只好抓一点来管。